top of page

すっぱいグミ

 

  和鎌先靖志談戀愛像是不切實際的夢話,二口在自習時趴在教科書上想著,然後被巡堂老師用手中的點名簿狠狠地敲了敲頭。他唉了幾聲痛,沒什麼誠意的那種,然後在老師走出門外之後再度將臉貼回桌上。

  他想著,也只是想著而已,前排的青根轉回頭來看了他一眼又被他推了回去。

 

  他只是想著而已,想想沒什麼不好吧。

  反正那個人也不會答應他。

 

  前幾天練習結束之後茂庭學長叨念著他們在傳接練中的拌嘴太過沒完沒了,懲罰性地讓他們留下來收拾。他記得那時鎌先學長先是大聲地抗議,而他僅僅聳了聳肩。

 

  如果不是學長的話我就可以早點回家了。

  少囉唆,是你這傢伙害的吧。

  明明就是學長對我嘮叨個沒完。

  那是你做得太不確實了!混蛋!

 

  他尖酸刻薄地嘲笑著鎌先一百年都不知變通,鎌先則用粗魯的語氣數落著他大而化之的個性;他們一如往常地用有些無聊的方式吵嘴,一邊收拾著球場的動作並沒有停下,連抬起頭都覺得麻煩。

 

  這樣子如果要持續下去,他想那是很痛苦的。

  只有他覺得痛苦。

 

 

  二口從抽屜裡找出了酸味軟糖,丟進嘴裡的瞬間將臉皺成一團。

  青根又再回過頭來。

 

  「怎麼了,你要吃嗎?」他用氣音問著,青根卻只是不發一語地看著他。他歪著頭想了想,又再把軟糖放進嘴裡。

  酸味從舌尖傳播開來,卻又是那麼人工的水果甜味,為什麼到最後都變成了沒有味道的果膠呢?

  他用臼齒把軟糖碾碎,不帶一點情面地大嘆了口氣。

 

 

  打掃時間他偷空跑到大樓後面的空地閑晃,天氣好得嚇人,反而讓人懶洋洋地。二口在花圃前面蹲下,看著自己皮鞋上磨損的痕跡。

  說起來那天會開始吵架還是鎌先不斷對他的走路方式挑剔著,他才受不了反唇相譏。

  說起來鎌先說的也沒有錯。

 

  他只是不想要跟大家一樣當乖巧的學弟而已。

  他只是......

 

  「喂、蹲在這裡做什麼?你擋到路了。」

  「哈?」

  不用抬起頭來,二口很清楚地知道用鞋尖踹著他背脊的除了那個討人厭的學長以外再無他人。

 

  「鎌先學長,這是霸凌。」

  他站起來的時候揉著被踹過的地方,覺得火燒似地疼痛。

  明明沒有踹得多用力啊,鎌先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讓他突然覺得有些火大。

 

  「喂、」

  「幹嘛?」

  「你怎麼了,肚子痛嗎?」鎌先用稀鬆平常的語調說著,卻還是伸手要碰上他額頭。

  他下意識地躲了開,或者一同換上了厭惡的表情。

 

  「我沒事。」

  「看起來不像就是了。」

 

  但仍然將手收了回去。

 

  二口有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個性極差,卻也怎麼也改不了,只有在這種時刻會感到懊悔與惋惜。

  比方說,當茂庭伸手拍著青根肩膀的時候,又或者是,當鎌先這樣子向他伸出手的時候。

  可是再一次他還是會躲開。

 

  「哈哈。」

  「什麼?」

  「沒事,學長的表情真夠恐怖的。」他指著鎌先不知道什麼時候皺起的眉頭。

 

  「還不是你害的。」

  「哈?」

  「我說,是你害的。」

 

  你這傢伙,鎌先咬牙切齒地說。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想看清楚他是什麼樣的表情了。二口轉身就跑,從走廊跑向校舍,跑上樓梯的時候被從後面一把抓住,襯衫的紐扣勒住脖子,他幾乎不能呼吸。

  只要轉過頭去,就會被鎌先用各種方式殺死吧。

  他在那個瞬間覺得有些恐怖。

 

  「你......」

 

  「今天練習結束後給我留下來。」

  「......」

  「回答呢?」

  「......才不要。」

  他有些逞強地說。

 

  「再回答一次。」

  鎌先先並不是在給他選擇。

 

 

  好恐怖,他將衣領從他的手裡扯出來的時候想著。

 

  他明明只是想著而已,因為那傢伙不可能也是那樣。

  他只是想著而已。

 

  「是。」

  語氣敷衍的可以。

 

  鎌先聽到打了上課鐘就走了,臨走前不忘再用凶狠的語氣叮囑著他練習之後一定要留下來。二口繞回教室之後跟委員長說自己肚子痛要早退,拿了包包之後也跟青根說了同樣的話。

  青根轉了過來,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聳了聳肩,離開校園的時候還是拖著被叨念的腳步。

 

bottom of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