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あんもなか
鎌先確定被貨運公司錄取已經是二月的事了,拖得比別人還長的就職活動總算就此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自由登校的時間。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每天放學後到體育館去練一百個傳接跟一百個攔網,但考慮到引退已久,遂也很快地打消念頭。偶爾來學校的時候他還是會在班上露個臉之後就晃到體育館去,上課時間的體育館空無他人,倒是逃課的好去處。
穿著皮鞋跟制服也不適合打球,鎌先想了想,在講台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躺下。
和那傢伙碰碰撞撞的也這麼久。
引退前教練要茂庭開個次期幹部的名單出來,於是他們就簡單地開了個也並不是很正式的會,在考慮主將的人選時茂庭露出了有些猶豫的表情,還是說了那就是二口吧。笹谷沒有意見地聳了聳肩,兩個人的視線就集中到了他的臉上,鎌先將雙手盤在胸前,想了想說好啊,那就是二口了。
茂庭有些訝異地再和他確認了一次,那就是二口,這樣可以嗎?
怎麼了?
不、只是你平常對他有滿多意見的,我還以為你會反對。
不然該怎麼辦,都三年級了總會有些成長,不可能總是那麼亂七八糟的吧。
哇,鎌先也是會在意學弟成長的學長了呢。
囉唆,是那傢伙特別需要照顧吧,他皺著眉頭說道。
他多少還記得二口最初的模樣,不是後來伶牙俐齒地和他吵得一來一往,而是最初的模樣。剛來社團的第一天,站在人群裡,那樣安靜地將一切看在眼裡,嘴角並不揚起。後來他們不對盤到了茂庭都要抓狂的地步,他偶爾會想起來那時候的二口,覺得倒是有些可愛。鎌先並不試著和二口提起這件事,他想,二口大概會說他要死掉了。
那時候,二口就蹲在這裡,和他說他要死掉了。
哈?不會有人突然死掉的。
會,那個人就是我。
你在說什麼啊?
都是學長害的。
二口說著不切實際的埋怨。
他把他抓起來,他從地上爬起時有點踉蹌,他們接吻的時候很是急躁。
牙齒都碰撞在一起,他緊抓住他的手臂,以免他會逃跑。
說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相信他。
二口是個惡童,如果不抓好他就會到處作亂;一開始大概只是這樣想著而已。但他知道再怎麼開脫都是藉口,事實就是他栽得很徹底。鎌先躺在那裡,想起來時就覺得一切都太戲劇化,快速得他無法消化。不過二口大概更是,他想,就算想像了幾百遍大概腦子還是會轉不過來吧。
不過要是再來一次,他一樣會在他第一次轉身逃走的時候那樣反射性地伸出手來抓住他。
鎌先想再過一個多月他畢業後,見面的次數勢必會隨之銳減,到時候他會忙於工作,二口則會把所有的時間都投注在排球上面;這樣很好,過了不久他們可能就會因為無暇顧及對方而讓這段關係自然消滅,他們都沒辦法。可是如果會覺得後悔,在那之前他們可以努力看看,他們一起。
他只是想著而已,並沒有跟他說過,但他想對方一定只會想著該怎麼逃走吧。
那麼,就算是他這種最討厭麻煩的個性,也必須一次次地把他重新抓回來。
如果他會感到後悔,答案連問都不要問。
鎌先覺得那就像是一口咬了下去,還沒來得及思考,卻也放棄思考。
至少不討厭,或許還很喜歡,要到吞下去了才知道。
就這麼辦,誰叫那個臭小鬼這麼愛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