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of page

名付け

 

 

  赤葦的名字裡有個惹眼的顏色,火燒火燒的,讓人以為那是叫做這個名字的人也是那樣張揚奔放。木兔一開始這樣想著,沒有告訴安靜地站在排尾的學弟,只是想著姓氏後面的名字倒是和眼前的人一樣穩重。

 

  赤葦?

  ......是。

  怎麼寫啊?

 

  赤色的赤、蘆葦的葦。

  學弟抬起眼看他的時候不慌不忙,像是將答案蘊藏在胸中已久。

 

 

  有著洞悉眼神的學弟是舉球員,他們第一次配合著練習時像是略有遲疑,球來到他手掌前勢頭已有些弱了,他揮下去碰到了手腕。他轉過頭去,想也沒想,喊著可以再大力一點。

  學弟點了點頭。

  那之後的球送到他的手裡都有如神助。

 

  木兔眨了眨眼,覺得是個好的開始。

 

  而後他們一起打了很多或者重要或者不重要的比賽,當他在球場上時,最喜歡的是以掌緣擊球的時候一瞬間從皮膚、肌肉,傳導到神經最裡頭的那種辣痛感。每當能夠那樣爽快地將球擊出得分,他總興高采烈地回過頭去,讓赤葦伸出手來和他擊掌。相處久了他就覺得其實自己分得出赤葦的表情中的每個極為微小的變化中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涵,比方說睜圓了眼代表吃驚、眉心皺起代表著困擾,還有微微抬起嘴角的時候傳達出來的得意。

  木兔後來才發現赤葦雖然看似樸素而淡薄,但在球場上的時候,他也有著和名字一樣火熱而高漲的模樣。即使他仍然是冷靜的,很快地判斷球場上的情勢,然後將球往最正確的方式送出,但他知道此時從那雙眼裡看得到火。

  他很喜歡這樣的赤葦,在球場上時,和他同樣享受著打球這件事的赤葦。

 

  在他扣下最後一球、比賽哨音響起時,他總會回過頭尋找著他的身影。

  唯有這種時候,像是把平時壓抑著的所有感情都表現在那張閃閃發亮的臉上,赤葦回應著他的歡呼時眼睛裡閃爍著的不再是小小的火光,而是大火。

 

  可以延燒到他的身上。

 

 

  木兔是到很後來才察覺那種被火延燒的是能夠稱為喜歡的情感。不只是他,而是將火焰燒及他的赤葦大概也是。

  他一方面非常遲鈍,卻又不是遲鈍到在發現了之後還能夠視而不見的人。然而赤葦卻像是過去每一個平常的日子裡所做的那樣,抬起眼睛,將他映在裡頭,平靜地像是沒有任何漣漪的湖水。他曾經試著從那雙眼裡找尋答案,即使他知道那裡有著幽微的火焰,從來沒有消失過。

  只有在比賽時那種情緒震盪的時候,赤葦才沒有平常那樣堅固。

  他總想著該怎麼爬上城牆,告訴他,不要害怕。

 

  不要怕,他其實不用那麼害怕,他們不會因此遠離。

 

  現在還不能說,他想,赤葦轉過頭來時像是有些疑惑,他就笑了起來。

  再等一下下。

 

bottom of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