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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your own way

「段差注意」

  不用練習的下午,矢巾在踏出校舍的時候看見了國見。國見總是留到最後才走,和大家往不同方向的車站,安靜地把雙手兜在運動外套的口袋裡。矢巾想著要不要叫住他,但國見的腳程很快,一個不留神就消失在了轉角的那方。
  他想著有些遺憾,學著國見也把雙手插進口袋。
  走路時稍微拖著腳步,不注意就慢了下來。

  說起國見,第一印象有些騙人。矢巾是說當站在一群新生裡的時候國見明明看起來像是最散漫退卻的一個,然而在球場上卻意外地很拗執。第一次社內練習賽時,他很自然地被派去了下級生那一邊。站上場時,他看見了球場對面的及川。及川將視線掃過他們,經過他不用一秒,最後停在了他的後方。
  回過頭去時,國見就站在那裡。他記得國見的視線是那樣的:既不太熱,也不太冷。

  矢巾開始注意國見並不是在這個時候,然而只要他稍微留心就應該知道一切都是有跡可循。比賽中他從場外看進場內,跑得離邊線最近的永遠都是那個瘦高的身影。
  比起其他人,國見好像稍微那麼閃爍著。
  不是星光熠熠的那種而是其他什麼。
  他暫時還不想去弄清楚。

  沿著稍微陌生的街道走著時有些不太確定,總算走到車站時想著明明就多出了一大段距離,想要抱怨又覺得自己好笑。刷過月票走上月台時,卻看見了他以為早就上了電車的人。
  國見站在對面月台,低頭按著手機,好像又是那麼漫不經心的樣子。
  矢巾覺得自己的心臟難得跳得有些緊張,就像是做了壞事怕被發現一樣,迅速地將自己藏進陰影底下。

  啊、國見卻在同一個瞬間抬起頭來,視線平直地幾乎要讓他忘記躲藏,是同一個視線啊、他想。
  既不太熱,也不太冷。



「一方通行」

  矢巾覺得國見特別聽及川的話。事實上應該是北川第一過來的新生都滿聽及川的話的,他是說,及川岩泉他們。就某層意義上他們之間的聯繫比他和及川他們還要緊密,矢巾想著,或許跟自己站的位置也有關係。
  及川徹在青葉城西的意義,對他來說和其他人應該有些不同。他偶爾覺得自己有些可悲,只是偶爾而已,大多數的時候他覺得和及川在同一隊裡打球是很值得慶幸的事。矢巾是說,和及川站在同一邊總是好的,比起站在那個人的對面,他想自己寧可站在他的身後。即使有著難以言形的壓力。
  不過,他想說的是,對國見而言及川大概也是這樣的存在。

  就像京谷特別聽岩泉的話那樣(或者說是只聽岩泉的話比較正確,總之),他偷偷覺得對國見來說,及川也是這樣的存在。在某個時刻某個場所,國見勢必看見了及川身上的什麼而讓他對他得以悅服。矢巾是知道的,即使從國見對及川回話時懶洋洋的方式之中摸不出什麼端倪,他就是知道,大概是直覺或者是什麼,那才不重要。
  他後來覺得,如果及川是自體燃燒的星光,國見大概是隱隱的月光;月光倚靠著恆星反射那個的光能,可是並不是就不存在著,他想,夜空中看著反而更能明白。
  畢竟比起遙遠的恆星,和月亮離得一直都比較近。
  也不怕被灼傷。

  但是國見即使那樣安安靜靜的,他也知道他的視線所及是哪個方向。
  他鮮少與他站在同一個球場上,於是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看著他。如果,他是說如果,自己的視線沒有隨時被及川吸引的話,那麼就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注視著他的模樣。
  在場中高高躍起、擊球的力道不是那樣強勁卻有著準確的角度,以及,不放水的救球。明明和他的本性不太符合,卻能讓這樣國見在球場上來回奔跑、用盡全力。

  他想那就是及川徹這個人之於國見英的意義。



「迴轉禁止」

  矢巾也還記得自己剛進青城的時候,那時及川也看著新生走入體育館,排成一列。即使那時的及川還站在三年生的一步之後,矢巾不太專心,輪到他自我介紹的時候才趕快回神。他將雙手背在身後,深吸了口氣:我是矢巾秀,中學時站舉球員的位置。
  噢......,他聽見一聲嘆息,抬起頭時及川微笑著。

  他那時已經知道這個人了,同時也有著這個人以後也會站在那裡的預感。
  及川徹,他想,他會一直站在他的前方。

  進青城的兩年,矢巾其實也有著不算少的上場機會,有時以舉球員的身份,然而更多時候是代替副攻手上前攔網。如果要問他的話矢巾並不覺得不快,應該說是鬆了口氣,還是僥倖?有幾次他和渡說著的時候想著說不定自己是太過安逸了,他是說,躲在及川身後的這件事讓他覺得安逸。渡不說話,露出了有些擔心的表情,他卻難得地有些焦躁了起來。
  他知道,他知道的,可是由他來說的話太悲慘了不是嗎。
  為了不讓自己變得悲慘,只好肩挑起那些壓力才行。

  矢巾總是咬著牙在練習,他並不是埋頭苦幹的類型,上了高中後才明白當這樣做的時候並不是什麼驅使著,而是必須要這樣才行。當然他也可以永遠安於當個替補球員,但如果是這樣,一開始他就不會來到青葉城西。
  就算在入學前,他就知道那個及川徹在這裡。
  他想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裡。

  當代替及川站在球場上時,矢巾知道他必須認清自己和及川之間的差距,然而他有他的長處,即使就算在那點上他還是做得不若及川高明,他也正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著。唯有這樣他才能說服自己在不到一年的時間之後他將不再是替補,而會以正選的身份站在這個地方,以舉球員的身份,正正堂堂。
  矢巾不喜歡後悔。
  過去也無法倒回。他想著這樣的自己在這樣的時候能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當及川徹還站在自己身前的時候毫不放過一秒地將他在球場的身影好好地映在眼底,好好地用全身去記憶和學習。

  如此之後,他才能問心無愧地站在場上。
  現在、過去跟未來;不是對誰,是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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